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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赵】门不当,户不对(12)

杜琴言:

(12)


谭宗明远远地望着赵启平。


周围人很多,来来往往脚步匆匆,但是谭宗明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将他们隔离于人群之外。


他和赵启平,是宇宙间两个孤零零的存在。


他走向赵启平,脚步有点艰难,他不知道赵启平需不需要他,他不知道赵启平会不会像对待季白那样把头靠在他肩上。


看着赵启平身上的血,他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在赵启平最需要抚慰的时候,自己居然被季白抢先了一步——如果是别人还好,他知道赵启平暗恋了季白多久,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而强烈的感觉。


嫉妒。


他在赵启平身边坐下,却不知道该不该把赵启平搂进怀里,这里到处是赵启平的同事,他们还没有公开关系,他不知道赵启平愿不愿意被他搂在怀里。


谭宗明犹豫着,赵启平把头低得更低。


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一群人匆匆走出来,直奔手术室门口,人群中夹杂着女人的呜咽。


赵启平突然从长椅上站起来,谭宗明也跟着站起来。来的是一群医生,谭宗明一眼看到院长,他陪着一个五十岁上下带着泪痕的女人。


与此同时,手术室里匆匆出来几个医生,其中年轻的女医生已经低声哭起来,走在前面的一个年长的医生对着院长摇了摇头,女人腿一软坐在地上,叫了一声“老刘”,放声哭起来。


谭宗明心里一惊,连忙回头看赵启平,赵启平面无人色,牙咬得紧紧的,身子晃了晃,谭宗明什么也顾不得,伸手将他搂住,赵启平软软地靠在他怀里。


谭宗明看向院长,院长在一片混乱中穿过人群看到了他们,谭宗明指了指赵启平,院长点点头,挥了一下手。谭宗明立刻将赵启平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搂着他的腰领他往外走。


赵启平急促地呼吸着,脚下拖拖拉拉,全靠谭宗明架着才没有跌坐在地上。


谭宗明架着他径直出了医院,打了一辆车回家。他扶着赵启平一进门,把迎出来的管家吓了一跳。谭宗明吩咐说:“在浴缸里放上水,送一套衣服到我的卧室,再通知厨房做点吃的送来。”管家立刻点头去办。


赵启平一直呆呆傻傻,任由谭宗明带着走,既不说话,也不反抗。直到泡进浴缸里,被温热的水包围,他僵冷的身体和心才一同慢慢松弛下来。直到这时,他的眼泪才落了下来。


他把脸埋进水里哭,却被人拖了出来,谭宗明默不作声地把他的头搂进怀里,全然不顾水沾湿衣服。赵启平抓着他的手臂,把头埋进他怀里,肩膀剧烈抽动,像是哭又像是呕吐。


谭宗明把嘴唇贴在他湿漉漉的额头上亲吻,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一阵生理性的抽搐。


原来“心疼”不是一种形容,而是真真切切的生理反应。


赵启平哭的时候,谭宗明觉得自己的心被他攥在手里揉搓——他“心疼”赵启平。


洗了热水澡换了衣服,赵启平的精神状况好了很多,他靠着床头坐着,屈起膝盖蜷缩成一团,但至少,他愿意开口说话。


管家送来了热汤,谭宗明亲自端着,柔声细语地劝赵启平喝一点。赵启平本来不想喝,耐不住谭宗明一再劝解,勉强喝了一口。没想到味道很好,很开胃,他忍不住又喝了几口,最后一气喝完。


谭宗明露出笑意,柔声说:“累吗?要不要睡会儿?”赵启平点点头,又连忙拉住谭宗明说:“你别走。”


谭宗明的眼神温柔下来,握住他的手说:“放心,我不走。”


他扶赵启平躺好,给他盖好毯子。赵启平受的刺激太大,精神十分疲惫,不多时,果然睡着了。他的手伸在外面,握着谭宗明的手,谭宗明守着他,温柔地理着他额前的乱发。


赵启平是被手机铃声惊醒的,谭宗明早把手机拿在手里,看到是季白的电话就一皱眉,正想挂断,赵启平已经醒了,伸手接过来接通。


那边季白问:“怎么样?”赵启平低声说:“还好。”季白说:“已经审完了,我就是通知你一下,嫌犯早年做手术后得了空鼻症,在耳鼻喉科长期治疗没有效果,报复杀人。下一步,要对他做精神鉴定。”


赵启平抖了一下,谭宗明立刻握紧了他的手。


空鼻症非常痛苦且不可治愈,很多患者因极度痛苦产生了很多精神问题。赵启平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跟大家喝酒八卦时听到的耳鼻喉科有患者得了抑郁症的事。可能不仅仅是抑郁症,还有更严重的精神问题。


赵启平觉得身上发冷,他沉声问:“如果真有精神问题,他是不是不会被判刑?”


季白说:“不一定,不是所有的精神障碍都会被豁免,有很多只是会在量刑上予以考虑。”


赵启平闭上眼睛,他是医生,他的职责是救人,可是现在他却如此真心实意地想要判一个人死刑。


他虚弱地说:“知道了,谢谢。”


季白犹豫了一下问:“要不要我过去陪你?”赵启平察觉到谭宗明的手猛地一紧,他说:“不用了,我……不在家。”


季白立刻明白了赵启平的意思,马上说:“好吧,你好好休息,有事我会联系你。”


赵启平挂断电话,攥着手机发呆。谭宗明把手机从他手里慢慢抽出来,轻声说:“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别太为难自己了。”


赵启平抬起头,第一次真正看着谭宗明,轻声问:“老谭,你有没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谭宗明微微皱眉,想了一想说:“有。”他看了看赵启平期待的眼神,讲下去:“我十几岁的时候,我父亲投资失败,全部资产打了水漂,还背上了债务。我们把房子卖了,租住在老式筒子楼二十多平米的房子里,厕所和厨房都是公用的。每天债主都会上门讨债,吵吵闹闹,我连写作业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在夜深了到唯一留着灯的水房去写。”


赵启平瞪大眼睛专心地听着,忍不住问:“后来呢?”


谭宗明平静地说:“后来,我就发誓,永远不要这样贫穷,这样弱小,这样无能为力。”


他看着赵启平一笑:“前两条我做到了,但是第三条,看来我到现在还没有做到。”


赵启平问:“你现在还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谭宗明说:“有啊,比如说我喜欢一个人,却没有办法让他同样的喜欢我。”


赵启平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谭宗明。谭宗明倾身抱住他,在他耳边说:“正式和我交往,好不好?”


赵启平心慌意乱,勉强笑道:“你这是安慰我呢,还是又耍什么手段?比如投石问路什么的。”


谭宗明叹口气说:“我还能有什么手段,现在我脑子里一个主意都没有,就想着如果再不说可能就晚了。”


他紧了紧手臂问:“现在不晚吧?”


赵启平抿嘴一笑说:“就算不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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