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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赵】门不当,户不对(11)

杜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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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赵启平不是没有经历过医闹,但是杀医事件他还是头一次遇到——他这辈子都绝不会忘记。


那天早上,他像往常一样走过耳鼻喉科诊室,照例地和刘主任打过招呼。耳鼻喉科的刘主任年过半百,早早地谢了顶,留长了一边的头发将头顶覆住,被年轻人背后戏称为“地区支援中央”。


刘主任走路鼻孔看天,带着一股子傲气,有点书呆子脾气,其实人很实诚,医术尤其精湛。像赵启平这样的年轻人虽然爱开他的玩笑,但是心里还是非常敬重他。


打过招呼,赵启平便走进自己的诊室开始工作,大概一个多小时后,他听见隔壁杂乱的脚步声和人们的尖叫。


赵启平反应极快,丢下病人便冲了出去。耳鼻喉科的诊室前,人们四散奔逃,远处,保安正冲过来。赵启平谨慎地往里看去,只见一个男人拿着刀激动地挥舞。地上洇开大片血迹,一个人倒在血泊中,白衣染得血红。


赵启平觉得全身的血液变得冰凉,但是他头脑还机敏,见三个保安挥舞着电棍包抄上来,引出行凶者,他立刻绕到后面冲进诊室反手关门上锁,顺手拉过桌子顶在门上。


他来不及松一口气连忙去看刘主任,其实刚才远远看去他就知道不好,现在仔细检查果然如此,三刀,两刀都刺入心肺,大量失血。


赵启平利落地进行简单的止血和抢救,就在这时,外面的打斗已经有了结果。六院院长深谋远虑,给保安配备了充足的器材。一般单位也就是用橡胶棍应付了事,六院保安都实打实地配了电棍,还有其他应手的武器。


几个回合下来,一个保安被刺中手臂受了轻伤,但凶手也被制服。赵启平打开房门大叫:“快来人,刘主任受伤了!”


各科的医生护士都跑来,迅速把刘主任送进手术室抢救,有人见赵启平身上也沾满了血,问他有没有受伤,他茫然地摇了摇头。


到了这个时候,赵启平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抖,腿软得站不住。他勉强挪到墙角扶着椅子坐下,低头看着自己满手的血污,目光呆滞。


作为医生,自然见惯了鲜血和死亡,但不是以这种形式——一个同事,一位师长,一个多小时前还和自己讲过话,就在和自己一墙之隔的房间,被一个陌生人捅了三刀,性命垂危。


赵启平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包烟,用满是干涸血迹的手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手术室前不能抽烟,他好歹还记得,可是就这么叼在嘴里也算是一种安慰。


断断续续地有人来安慰他,院长也来了,握着他的手跟他说话。他耳鸣得很厉害,怎么都听不清,只好迟钝地点头,别人说什么他都点头。


他就这样呆呆傻傻地坐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形势很不乐观,他很清楚,愈发不敢问。一个穿制服的警察走到他面前问:“事发当时你在现场?”他僵硬地点头,警察说:“我们队长找你问话。”


赵启平抬头看去,看到了季白。


季白沉默着看着赵启平叼着一支带血的烟卷的样子,突然上前拉住他的手,把他一直拉到楼梯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给赵启平点上。


赵启平下着狠劲儿一连抽了几口,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整个身体骤然松弛下来。他耷拉着肩膀靠在墙上,眼睛盯着地面,沙哑着嗓子对季白说:“你问吧。”


季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很快地问了几个关键性的问题,赵启平答得很冷静,只不过说到某些细节时会不由自主地发抖。


问完了,烟也抽完了,季白低声问:“还要吗?”赵启平摇了摇头说:“谢谢了,我还得去门口等着,刘主任的手术做了这么久,还没有结束。”


他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季白就跟着,跟着他回到长椅边坐下。赵启平朝他摆了摆手说:“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季白说:“已经把任务分派下去了,我现在有一点时间陪你。”


赵启平不再说话。


季白从小就是这样,照顾人,讲义气,不然赵启平那样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人也不会暗恋他那么久。


可是赵启平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守得住底线,玩得起,但有原则。季白已经结婚,他对自己能有朋友间的关心就已经很好,不能也不该要求过多。


季白握着他的手陪他等着,时间越久,赵启平越惊慌,他不想看来来往往的人们的脸色,可是他又不能不看。人们的脸色极为严峻,有几个年轻人还噙了眼泪,赵启平就知道不好。


他感到心悸,脱力,呼吸困难,他想哭,可是眼睛干得发疼。季白察觉到他的虚弱,默不作声地靠过去,赵启平歪在他的肩膀上。


他突然想见谭宗明。


赵启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见到谭宗明,他们相识还不到一个月,充其量也就是个炮友,而且现在谭宗明跑到广州做生意,将近一周也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他为什么会想他?


赵启平为自己的一厢情愿感到惭愧,谭宗明应该早就忘了他,甚至已经结了新欢,自己也从来都是讲究你情我愿,好聚好散,这样拖泥带水的可不像他,何况,谭宗明这个时候就算回来也不会来这个是非之地自找麻烦。


赵启平胡思乱想着,抬头看到了一路跑来微微气喘的谭宗明。


两个人都呆愣愣地看着对方,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季白发现了异样,顺着赵启平的目光看到了谭宗明,愣了愣,立刻站了起来。


“启平,”他低声说,“我还有事,既然你有朋友来陪,我就先走了。”赵启平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衣角,可是他也知道季白还有工作要做,还是放了手,这个举动远远地看进谭宗明眼里,他的心抽了一下。


季白大步走到谭宗明面前,面无表情地低声问:“谭总和启平很熟?”谭宗明冷冷地点点头,季白说:“那就麻烦你陪他了。”谭宗明说:“不麻烦,原本就是我该做的。”


季白其实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但是这些年刑警做下来,他最会察言观色,如今一看就知道两个人有事,看谭宗明横眉冷对的样子,对自己敌意满满,心中不禁好笑。


季白看起来不苟言笑,其实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的,他不仅不解释,反倒故意说:“谭总客气了,就替我半天就好,我忙完了再来。”


谭宗明心说:“有你什么事。”他便冷着脸说:“不必,季队你尽管忙去,不用再回来了。”


季白暗笑,还要说什么,电话响了,副队在催他收队,他这才朝谭宗明点了一下头离开。


谭宗明莫名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向赵启平。


赵启平垂着头坐着,也不看他。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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